这里糯米

是一个大写的清水死忠
(拉拉小手的温馨日常它不香吗)

墙头跑酷者,产啥看心情

菜的一批,懒到报警
渐渐发现搞oc的快乐

热衷清水正剧小甜饼

菜狗一个,画的咋样心里有逼数
所以谢谢给我鼓励的各位老板

【太大太友情向】人生如白驹过隙

人生如白驹过隙

 

#太子护法友情向

#瞎脑补系列

#大概是块糖

#装作自己有文化

#祝食用愉快x

 

 

时为隆冬,一场大雪过后,温度骤降。此时外面还飘着零星小雪,一团白色的毛球拍着翅膀轻飘飘地落在屋外的树枝上,忽然吐出几点蓝色的星光。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屋内的人睁开了眼,隔着窗户看了眼外面点点蓝光,心下的清闲顿时就散了大半,当他又听到太子寝宫方向传来侍卫们有些慌张的声音时,他就知道自己安心休憩的日子又到了头。

 

不用说,准是那个刚年满九岁的祖宗又出了什么岔子。这种生活似是都有了规律,每隔一段时间,太子必将搞出点什么事情来。有时是偷跑出书房在花园里打鸟玩,有时是呼天喊地吵着要下人送纸笔来画画,有时则是有意无意地溜到后宫附近转悠,并且这位随着下任国君年龄的增长,这偷跑的方向渐渐以天下绝色称著的西宫居多了起来。

 

护法还记得皇帝第一次听闻自己那未满黄口的儿子跑到西宫时候那骇人的脸色,若不是周围大臣连连劝阻再加上小家伙缩在他背后紧紧抓着他的红袍不撒手,奕卫国历史上怕不是要留下一个皇帝打折太子腿的故事。

 

自皇上诞下龙嗣已过去了九年,这九年中,他可以说是无时无刻地跟在这团小东西身边。细细算来,他陪在太子身边的时间甚至比当今国母都还多。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影子,连睡觉学习的时间也伴在左右——毕竟身为这奕卫国的下任君主,太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何况这宫中侍卫宫女随处可见,这么多双眼睛,也不必他大护法随时随地紧盯着这小家伙。

 

然而这小东西却总能带给众人一些意外的惊喜。而这多次的惊喜也证明,只有在护法的亲自监护之下,太子才能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一天的安排。不然,或是装病或是差遣,太子总能在众双眼睛的注视下偷偷出逃。

 

倒也不能怪太子的贴身侍卫,在他们眼中,这太子比自己的命都贵重百倍,磕了碰了还是病了都要他们这些人来承担后果。小孩儿往地上一躺打着滚儿说肚子痛,你敢不去叫太医?再或者他指着柱子说“再不走开我就一头撞死啦”,你真敢站那儿看他到底会不会撞上去?

 

也就只有这风吹不斜雨打不动的大护法能一脸冷漠地瞧着这小家伙折腾,瞅着他在地上滚一身灰,滚累了之后嚷着要吃点心,又或者是瞅他梗着脖子在柱子旁边转悠老长时间,头都快转晕了,就是不把脑门往上磕。

 

宫内的侍从们从来都对他敬重有加,不仅因为他是这奕卫国的大护法,更是因为他总能有办法制住太子,仿佛这职责与人选都是上天早就敲定,别无二选,却不知这当事人的心里倒是有些复杂。

 

眼看着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护法叹了口气,随后默然地站起了身,未等对方敲门就先一步踏出了自己的房门。

 

“太子又出了何事?”他看着侍从的脸色,估摸着小祖宗大概又是闭门不见人的节奏。

 

“恕属下搅了护法清静,太子一早就发话谁也不见,连送进去早膳都没碰,人窝在榻上半天没见动弹,本想进去看看,但有太子的吩咐谁也不敢贸然闯入,小的们怕太子如此下去……”

 

“我来。”

 

护法扔下一句话就往太子寝宫走去,身后的侍从紧随其后。为了随从方便,太子寝宫与护法所居之地仅隔了一面墙的距离。两人到了地方,还有几个宫女守在门口,急得坐立不定,看到那一袭红袍的时候仿佛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纷纷迎了上去。

 

“护法,太子有吩咐,我们也不敢……”

 

闻言,护法二话没说,推开门就进了屋,留下一行人在背后默然无语。他慢慢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了桌上已经凉了的早膳,又瞧见床榻上被被子盖住只露了半个脑袋的一坨鼓包,心下顿时已有了答案。

 

“……”护法轻轻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随后迎着众人转身向外走去。

 

门口的人们又愣了一愣:“护法,太子他……”

 

“已经溜了,我去寻他。”

 

“那床上的……”

 

“鬼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块木头吧。”

 

护法指了指屋内半开的后窗户,此时还随着微风一开一合。顿时,明白过来的侍从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了起来。自上一次听见太子的声音已是两个时辰前的事,这么久了而宫中还未曾发觉丢了人,这太子怕是已不在皇城之内。如此重大的失职,这些小小的侍从再加上几条命都不够抵的。

 

护法瞧了眼侍从们有些发抖的手,片刻后又补了一句。

 

“此事不必慌张,也不必惊扰皇上,你们且忙各自事务即可,日落之前我定将太子带回来。”

 

说罢,他唤了一声在树枝上歇息的白鸟,留下刚刚反应过来的侍从们转身离开。

 

 

宫中人多眼杂,他一袭红袍又极其显眼。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护法特意挑了条小道悄悄出了皇城。

 

即使是下着雪,城外仍是一派繁荣的市井风光,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上不停地涌动。想要在这等人群之中寻出个几头髙的孩子,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多少。何况太子出逃这种事,一向是皇宫严守的死消息,若是让百姓知道这奕卫国的太子居然三番五次的跑出宫去,还不知是如何一番天翻地覆。

 

天空中飘着小雪,虽不大,却紧得很,隐隐还有刮起白毛风的势头。护法站在皇城边缘的小路上望了一眼繁华的市集,低下头略作思索之后,没再向着坊街走去,而是钻进了皇城后山的林子里。

 

皇城正门有卫兵把守,太子出逃,身上并没有准许出入的凭证,想要蒙混出去还真不大可能,而自己出城的这几条小路也是历代君主为了以防万一所修的密道,只有皇帝心腹之人才知晓,凭太子那只会看女人的眼睛估计是啥都找不着。思来想去,能够悄无声息地溜出皇城的地方,也就只有皇城后山这片密不透风的山林了。

 

正值隆冬,此时的树林早已掉光了叶片,只剩干瘪的枝干还挺立在寒风之中,一眼望去,不是白的雪就是黑的树,贸然闯入之人若是不小心,很容易就被困在里面半天都转不出来。再加上冷风把枝头积攒的雪花一吹,迷迷蒙蒙更是看不真切。

 

在这种天气下,别说是孩童的脚印,就算是特意清出一片空地也能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被雪花盖得七七八八。护法回头瞥了眼自己走过的路,浅浅的足迹已然看不出形状。循着脚印是不可能了,此刻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在长久岁月下酝酿而出的经验与直觉。

 

这之前太子也不是没有试图逃出宫去,不过几乎每次都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被护法寻回,然后被当今圣上指着鼻子一顿臭骂,如此循环反复,再傻的人也能长长记性。这次想来是总结了经验教训,竟真给他闷不悄儿地溜了出去。而这后山密林恰好又是常人不会涉足之地,想要寻回人来还真要下一番功夫。

 

雪花飘的愈发大了,冰冷的气流打在脸上有些生生地疼,护法拍掉肩上的积雪,目光不停地在枯黑的树干与茫茫白雪中扫视。时处深冬,不像春夏之日那样食源丰富,平日这边缘地带还好,可此时那深处保不准有什么饿急眼的凶兽打算出来闯上一闯。想到这里,护法看着周围基本没什么变化的树林,眉头终于轻轻地蹙了起来。

 

说不着急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那丢的可是太子,奕卫国未来的万乘之君,丢了谁也不能丢了他。就凭着小孩那会儿瞪着大眼睛叫他一声“护法哥哥”他就不能把人扔在林子里不管。但他只是加紧了脚步搜寻而已。经过时间漫长的打磨,他深知半分的浮躁带来的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这些经验和教训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利的刀锋,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头上,让他永世都不能忘怀。

 

话虽如此,人还是要抓紧找的。护法沿着预定的方向又寻了一会儿,依旧是什么线索都没有。眼看着白毛风越来越大的劲头,护法望了眼自己走过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已快接近树林中央的区域,再走下去,就要真正地深入这后山老林。护法不是傻子,他知道以九岁孩童的魄力,无论如何也到不了那种地方,再寻下去已是没了意义。

 

“真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小鬼,逃跑也不会挑个好天气,这样蠢的太子将来若是登了基,岂不天下大乱。”

“话是如此,能偷跑出去也算是有些长进……总归是给我找差事罢了。”

 

护法嘴上说着,手上却已握住了背在身后的长杖。电光闪烁,涌动的能量被压缩成小小的一团,化为青蓝色的光芒在杖尖跃动。护法举起乌钢杖,微微一抖手腕,向空中打出几枚细碎却显眼的蓝光。

 

“这次回去,定要关他几日禁闭好好反省。”

 

太子年幼,本就不是喜欢上蹿下跳的类型,与护法的脚程相比更是相差甚远,孤身一人在雪天跑进林子里,这么会儿子的功夫能跑的了多远。只是这后山范围太大,令人一时无从找起罢了。所以刚进林子的时候他就让涅叽去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寻找,若是自己这边没有消息,那么想必那白鸟也是时候寻到了人罢。

 

果然,没过多久,对面的方向便传来了拍打翅膀的声音,护法抬眼,瞧着小涅叽从林中飞了出来,在自己头顶绕了一圈之后再度钻进了林子。

 

心下一动,护法收起乌钢杖,立马循着涅叽追了上去。风开始变大,他走过的地方溅起一团团的雪雾,飞起的碎雪黏在他的身上渐渐融化,很快就浸湿了红袍的下摆,晕出一片深红的同时又被粘上新的雪花。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单调树林中,只瞧得见一个赤色的影子在其间穿梭,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却始终不曾熄灭。

 

一路没有任何停歇,很快他就跟着涅叽来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雪地里,地上还有未被积雪覆盖的枯草,一棵巨大的古树挺立在前,发达的根系盘根错节,有些甚至还拱出了地面。

 

护法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却并未看到半点太子的踪影,正当他怀疑莫不是这傻鸟把几块被雪盖住的石头墩子当成了人的时候,突然发觉那某一截树根隆起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几步上前一看,发现要找的人就缩在树根后面,此时正不停地用嘴呵着热气。

 

瞧见了实实在在的人,心里半悬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护法低头瞧着使劲搓揉自己的单薄衣袖的太子,心里暗笑这小鬼怎么能傻到大雪天偷跑出宫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者,太子搓着手臂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向后看去,入眼的则是那一身熟悉的红袍。

 

护法开口,仍是那一成不变的语调。

 

“太子,请随我回宫。”

 

小孩儿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恼怒中又带着点惊喜的眼神倒是让护法觉得有些好笑,好歹是带了九年的孩子,深知太子脾性的他几乎都能想象到下一秒眼前的人会以怎样的语气说出怎样的话来。

不过在这位护法看来,无非是小孩子倔着性子闹别扭罢了。

果然,年幼的太子下意识地张口准备回绝。头半个音儿都出来了,却没料想忽然雪花四起,一阵冷风呼地吹了过来,卷着雪花扑头盖脸地打在了自己脸上,愣是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唔呃……”

九岁的孩子第一次觉得嘴里的牙都快被冻掉了,在皇宫里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吃得饱穿的暖,哪里体会过这等寒风的威力,身子瞬间被冻透了不说,这一下子吹的他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太子嗖地又缩回了树根后面,那里虽谈不上暖和,但好歹是块干燥地方,总比在寒风里吹成冰棍儿强。小孩靠着树根暗搓搓地使劲搓着袖子,但又觉得这样失掉面子过于丢人,于是又气鼓鼓地嚷了一句:“我才不跟你回去!”

护法没说话,神情平淡的一如往常。虽说也能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想让眼前的小人主动乖乖地跟他回去。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心下盘算着之后的打算,现下这风雪确实有些大,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么些年下来风吹雨淋也早都习惯了,可眼前这位小太子却是受不住的,再加上路途难行,眼下恐怕找个地方避过去才是明智之举。

“在这守着,我一会儿便回来。”

心中敲定了算盘,他偏头对落在树根上的涅叽嘱咐了一句,转身便走向了旁边的树林。小涅叽扇扇翅膀,黄豆似的眼睛看着那红影子消失在树林里,随后扑腾着落在探出脑袋来看的太子头上。

太子伸手将头上的白团捞进怀里抱着取暖,眼神却忍不住往护法的方向瞟去。赌气归赌气,他还是盼着护法赶快带他回去的。别的不说,这样大的风雪,光是跑到这儿来就算他九岁人生中的一次突破。这荒山野地的,要不是实在没辙鬼才想多呆,亲身领略过奕卫国雪地风光的太子现在宁愿被锁进书房关禁闭。

太子探出头来,看见树林中隐隐有蓝光闪烁,不过很快就又暗了下去。没过多久,那抹红色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怀里还抱着一摞干枯的树枝。到了跟前,护法稍微清理了一下地上的积雪,将搜集来的树枝堆成一个低矮的架子,随后对准木堆伸出了手。

太子好奇地看着,幽蓝色的电光在护法的指尖凝聚成团,下一秒升腾而起的火焰就照亮了他的脸,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暖。

“出来一趟不容易,知道你想到外面透透气。等这阵风雪过去我们再回去,这样你总没有意见了吧。”护法说着,也绕进了树根后面坐了下来。一边的太子抱着涅叽不说话,只是嘟着嘴靠在篝火边上烤火。护法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小人找得地方还真不错。由于这棵古树的原因,地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此地本就背风,这些高高隆起的树根与粗壮的树干又正巧能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雪,生起火之后倒是一个相当好的临时庇护所。

火苗舔舐着木柴烧得噼啪作响,偶尔跳出一两颗红色的火星。护法偏头看了看太子,小孩的双手即使是烤着火也隐约有些哆嗦,却鼓着嘴一言不发。无奈的低头撩开红袍,护法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囊塞进了太子的手里。面对着孩子困惑的目光,护法缓和了语气,又将手缩回了红袍里面。

“拆开看看,捂了这么半天应该还算热乎。”

小涅叽扑了扑翅膀,落在火旁仰头看着两人。太子低头闻闻,一股淡淡的油香钻进了鼻腔,瞬间勾起了他满肚子的渴求。

护法看着太子对那两块烧饼狼吞虎咽,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若是有时间吃早饭这小东西哪还有机会跑的出去,所以先前路过集市的时候他就带了点吃食贴身放着,怕的就是这小祖宗饿出病来。

讲实话他没见过太子吃什么东西这么香的,有时候因为赌气这祖宗还得要人哄着喂——当然不是他来哄,护法一向是抱着“不吃就是不饿”的态度来对待这类事情,事实上也确实比较管用就是了。

 

没个十分钟的功夫,几块烧饼就进了肚,民间吃食新鲜,最重要的是总算去掉了肚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毕竟还是孩子,小脾气闹一闹很快就过去了,太子用积雪擦了擦手上的碎屑,随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向护法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谢。

 

到底是学得些皇宫里的礼数,九岁的孩子将一副大人的规矩学的有模有样。护法看着眼前小孩被火光映得红润的脸蛋,心下踏实了不少。他又瞥了眼背后呼啸的寒风,略作思索道:“时候尚早,先睡一会儿吧,风停我自会叫太子起来。”

 

“护法不睡吗?”

 

我睡了狼跑来把你叼走可咋办。

 

心里这样想着,护法摇了摇头,只是难得地伸手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发顶。太子对于护法这样柔和的态度感到开心,平日里偶尔他死皮赖脸地扑在护法身上的时候,那人往往都是不轻不重地数落他几句后将他捞下来,然后又与他回到先前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距离。但在有些时候,只有这位身穿红袍的护法能带给他别人无法给予的温暖。

 

他唤来涅叽搂在怀里,靠着护法坐了下来。太子偏头看了看护法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这才满足地缩着身子闭上眼睛。

 

温暖的火光是这冰天雪地中唯一的温度,寒风呼啸,却怎么也吹不进这小小的庇护所。一路劳累,果腹之后的孩子很快就睡熟了,白鸟乖乖地缩在那孩子的怀里,抖着身上的绒毛也闭了眼。护法听着太子均匀的呼吸声,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柔和起来。

 

好歹是亲自带了九年,他岂不知太子心里是如何作想的。久居宫内,见惯了一代又一代的世代更替,他知道这富丽堂皇的宫中看似什么都不缺,但却总有种致命的孤独感随时随地的缭绕在周身,那是身边有再多侍从也无法弥补的。

 

外人望这金銮大殿纷纷趋之若鹜,在他看来,所谓皇宫不过是被金银堆砌的围墙罢了。

 

孩子不懂得这些,他只知道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而已。所以太子才经常会因为护法这样冷淡的态度而感到生气,甚至是失落。心情不快的时候,太子会经常跑到花园山顶上的一座小亭里生闷气,那里是唯一瞧得见日出和夕阳的地方。每当那种时候,护法都会无言地陪在小家伙身边,等他心情变好之后再领他回去。

 

奕卫国的护法并非死物,红袍之下仍是一颗跳动的鲜活心脏。旁人不晓,他自己却是明白,漫长岁月虽磨淡了他的神情,却使他对世间变化更加敏感。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再像常人那样肆意地展现自己的情绪,你无法强求一个经历了数百年岁月的人仍每日笑面迎人。

 

但在太子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过于感情用事。

 

护法已经带了五代的太子,可以说是最清楚大护法这个职位所背负的责任有多么沉重。他所守护的是太子,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关乎到千万人民性命的一国之君。大护法这个称号代表的不仅是一个国家未来的护卫,更像是一个国家屹立不倒的象征。

 

他明显看出太子待他同别人更加亲近,正因为如此,护法更是时刻提点自己不要让太子过于依赖他。

 

依赖是双向存在的,对常人来说也许这种感情非常可贵,但对他不同。

 

他是被死神遗忘的人。

 

死亡是一个很矛盾的东西,它带给逝者的是无尽的回忆,带给生者的却是无尽的痛苦。数百年来,他亲眼看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从身边消逝,唯独只剩自己背负着这诅咒一般的命运继续在世间游荡,迎来下一次的轮回。

 

旁人看他一袭红袍踏遍世间,一杖一鸟守了奕卫国数百年,却从未与什么人走得熟络。即使是曾经的太子,当今的皇帝,他也未加给予过多的联系。

 

他从未说过为什么,也无人问过为什么。

 

因为曾有过那些疑问的人如今早已不在。

因为终有一天他要亲眼目睹自己倾尽一切的人归为尘土。

 

大护法,能护太子一世,能护皇家兴盛,能护奕卫千年不倒,却护不住他每次最想护住的东西。

说来倒是有些可笑。

 

 

“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罢了。”

 

他喃喃出声,声音淹没在背后的冷风里,撕得破碎。护法瞧着紧靠自己睡得安稳的孩子,轻轻往稍有萎靡之势的火焰中添了两块木头。火苗瞬间将木头吞噬而进,转而燃起更大的火焰。护法低头轻抚着手中的乌钢杖,手指细细地感受着上面细密的纹路,以及长年战斗下留存于上的凹痕。

 

沉默了一会儿,护法无声地说了什么,眼睛里映着炙热的火光。

 

风终于开始变小。

 

 

当太子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小涅叽已不再怀里,天色也已染上了昏黄。之前的大雪落了满地,橙黄色的阳光透过层层树杈打在完整的雪层上,泛出的点点银光铺满了整片树林。树影已经偏斜,火堆也只剩几块黑色的木炭存着点红光,此时散发着淡淡的焦味。

 

显然是雪停了有段时间了。太子半睁着眼睛向身旁看去,他的护法仍紧靠着自己坐在原地,不过此时正闭着双眼养精蓄锐,那团白鸟落在他的头顶,正不紧不慢地打理着自己身上的羽绒。

 

“太子,风雪已停。”

 

孩子不知护法是如何知晓自己刚刚醒转的事情,太子坐在地上,就那样看着护法睁开了眼睛,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红袍之上映出一圈模糊的光晕。

 

“请随我回宫。”

 

白鸟忽然展翅飞起。

 

 

 

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罢了。

 

即使如此,我仍会护你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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